马祖常(1279—1338年),字伯庸,光州人。延佑二年,会试第一,廷试第二,授应奉翰林文字,拜监察御史,官职做到御史中丞。祖常崇尚儒学,出资赞助光州郡守修孔子庙,又于光州城西构筑别业石田山房以耕读;祖常参与修撰《英宗实录》,译润《皇图大训》《承华事略》,编集《列后金鉴》《千秋纪略》以进,受赐优渥,被文宗皇帝赞为“中原硕儒唯祖常”
;祖常虽居宰辅之位,仍关心百姓生活,其作品常常表达出体恤民间疾苦的情感,有诗文集《石田集》传世。就是这样一位有功绩于社会、有功于家乡的人,在他饱经战乱的家乡,却一再被遗忘。两三年前,我与史志办陈国太主任及原宣传部冯新龙老部长前往马祖常别业附近寻古,石田山房早已杳无声迹,附近的水塘也被填平,墓地更是被一片新农村的房舍所取代。目前被收藏于文物局碑廊的两块残碑,字迹湮灭,已难辩读。读史发现,早在五百多年前,在马祖常去世仅一百二三十年的时候,已经有省里的学官,前来探寻马祖常的史迹,并感叹道:“问之儒官、邑老,不知中丞为谁!”
明朝刘昌在《中州名贤文表》一书中,记录和考证了马祖常在光州的一些史迹。而这个时间点是在明成化年间。这给我们今天,考证马祖常在光州的石田山房和墓地,留下了珍贵的史料。《中州名贤文表·卷十九·马文贞公·碑志·附录》中,在收录的“许有壬《敕赐故资德大夫御史中丞赠摅忠宣宪协正功臣河南行省右丞上护军魏郡马文贞公神道碑铭(并序)》”后面,刘昌写到:
昌至光州,闻城南十五里有马中丞墓。问之儒官、邑老,不知中丞为谁。既发,光州抵固始,将还至光山。寻墓谒之作诗,以寄意:持节行辞古弋阳,五更灯火照浮梁;
城临台殿僧钟起,水映星河贾舶长。
一鴈叫霜秋寂寞,乱鸡啼月曙苍凉;
秖应又转南巡辙,御史坟前致瓣香。
——成化乙酉春(1465年),昌在古期思城书。
马中丞墓在光州西南十五里。碑石赵孟頫书,不知何人撰。阔可五六尺,厚二尺余,高可丈四五,已断裂加剥蚀不可读。墓前二三百武,亦有碑埋土中,首微出土上。令从者发视之,乃“故御史中丞赠摅忠宣宪协正功臣河南行省右丞上护军魏郡公谥文贞马公神道”三十三字,皆书大如盘,完好无缺。始知
为马祖常墓无疑。遂召其左右居人责问,皆云废已久矣。因使丛置,诸断石为屋覆之,复下文,于州中加修祀云:
怀贤清泪拭初干,独访遗踪驻马鞍;
雨蚀断碑苔漠漠,云埋高冢草漫漫。
立言有要名应远,荫后无余志岂安;
怪杀白杨愁思恶,西风叶叶送秋寒。
——二月十二日,昌题于中丞墓石后。
昌前至光州,课士之暇,过兵部右侍郎霍公宅,公为体荐礼饮昌。昌因询马中丞遗事,公曰:“吾宅故中丞公石田庄也。中丞葬后,子孙徙居
关中,不闻以儒显,多习武,间有为武官者,亦不甚知名。”相对慨然久之,且出所藏中丞公《石田集》示昌,昌假归属
录于州守,今表于集中者是也。逾年至彰徳,始得许文忠公所撰中丞公神道碑,并附焉。成化丙戍(1466年),昌在太行山石壁下识。
昌在光州时,谒司马文正公祠,有诗云:三朝名徳已尊崇,祠庙深严近学宫;
香烛薫春天地老,文章歴岁日星同。
堂堂遗像生神气,耿耿孤心着朴忠;
瞻拜移时劳恋慕,可堪庭树起秋风。
至古期思县,谒楚令尹孙叔敖庙,又有诗云:
期思城里吊遗踪,祠庙深沉动鼓钟;
隂徳已闻慈母敎,余恩还启后人封。
霜葭摧碧连荒草,雨藓沿青上古松;
读罢残碑出门去,寒山漠漠水重重。
及谒马中丞墓,往返数日,在大贤君子之乡所,以仰企徳馨,思一振厉者,不容于心。日暮途远,归情浩然。古人重知已之难遇,而感不朽盛事之难成,有以哉!昌在菊潭题壁。马中丞文雄徤典则,虽其天分之髙,有足过人,而当时师友之间,如姚文公、元文敏公、虞文靖公、袁文清公,所以相辅,而资取者不可诬也。君子之名世,道徳、功业、文章三者,中丞公盖兼有之。夫既博资于人,而其得于天者,又清粹而颖敏,以是而厉志于所向,夫孰得而御之哉。读中丞文,为之俯首三叹。成化己丑(1469年)七月,刘昌在涑水书堂跋。
《中州名贤文表》辑载元代河南人物遗文,计三十卷,明刘昌编。其中许衡六卷、姚遂八卷、马祖常五卷、许有壬三卷、王恽六卷、孛术鲁翀二卷。又略依本集之体,各以碑志、铭传等篇附录于后,意在表彰诸贤。每集末有刘昌所作《跋语》数则,亦颇见考订。刘昌(1424—1480年),《明史》无传,现存主要传记资料
多依其友人陈颀所作《广东布政使司左参政刘公昌墓志铭》。刘昌,字钦谟,号梭园,长洲人。早年以颖秀著称,入邑庠,博览群书。正统九年(1444年),以首荐入京试,为应天府乡试解元。次年会试,本为礼部第二,廷对大臣以其过直,抑置第二甲第二名,未几以疾乞归。景泰二年(1451年),开史局诏续修宋元史,与昆山张和等入选。其后任职工部五年。天顺中,朝廷敕宪臣提督各地学校,
刘昌拜按察司副使赴河南。刘昌在河南提学任中逾九年,《中州名贤文表》即其官河南时所搜辑。刘昌后擢广东布政使司做参政,五年丁内艰以归,成化十六年(1480年)十月卒于家,年五十七。
刘昌博学强记,以诗文名闻于当时。与此同时,刘昌也以著述丰富,蔚为大观,为时人所称道。其外甥杨循吉所作《吴中往哲记》“著作第四”中记述:“提学河南,搜集残碑,作《中州文表》,又作《河南志》;晚宦广中,悲忆太安人,作《炎台恸哭记》,以家在吴,作《苏州续志》,褒撮闻见,作《悬笥琐探》;记录海内人物,作《叙士生平》;所历大都曰金台,南都曰雨花台,河南曰嵩台,广东曰琼台,苏曰青台,故有《五台集》。”(钟彦飞《刘昌与<中州名贤文表>考论》)